小娘子紧张兮兮的模样还挺有趣。孟开平侧首听她说完,旋即抱着臂,扬眉笑道:“你不识得我,可我早就识得你了。再者,过了今夜……” 他突然上前一步,贴着师杭的面庞,轻佻至极道:“等过了今夜,你我在榻上自然是能相熟的。” 男人前一句师杭尚且不解,后一句简直厚颜无耻至极。她咬着牙,恶狠狠地瞪着他,叱骂道:“尔等……一群贪财好色的禽兽!什么千户大人、齐小将军,包括你,都是一路货色!” 闻言,男人皱了皱眉头。旁人他不识得,所谓“齐小将军”他还是熟的。 “又关齐闻道什么事?他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孩子,能贪你什么色?” 师杭懒得同他解释,转身就要往外跑。男人见了,只用两指捏住她后颈的衣衫,她便再难向前半步。 “我觉着,你似乎还没认清现在的情势……” 师杭用力拍他的手,结果非但没拍开,反倒直接被他拎出了毡帐。甫一掀开牛皮帘子,一阵萧肃夜风便扑面袭来。 天色还没有彻底暗沉下来,周遭景物笼着一片朦胧的、绀青色的光,而师杭目之所及,是不计其数的军营大帐和编制齐整的兵士。 徽州城早空了,师杭已许久没见过这样密集的人群。十万人,远超这座城池中原有百姓的数目,现下她身处其中,更觉自己渺小孱弱。 也就是这样的军队,夺去了她爹娘的性命,夺去了她原本安稳平和的生活。 此时此刻,男人却在她的耳畔意气风发道:“你们徽州城的布防太差了,不如早早便开城投降,何至于让我的部下再替你们重修一遍城墙?” 师杭面色惨白,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他继续傲气十足道:“军中没钱没饷,当官的更烂透了,元人焉能不灭?听说这师伯彦和死守金陵的福信还是亲家,真真‘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’,连死法都一样……” “你可真是大言不惭!” 师杭气急了,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恨声道:“我听闻金陵之战,尔等兵围集庆半月却久攻不下、损失惨重。若非孤立无援,我相信福大人非但能够固守城池,还能教尔等叛军落荒而逃!其忠勇坚毅之举天地昭昭,上闻,赠福大人金紫光禄大夫、江浙行省左丞相、上柱国,追封卫国公,谥号忠肃。你又算什么东西?不过是一介莽夫,小人得志罢了!”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,份量极重,孟开平一下收敛了所有笑意。自见面起,他头一回正视起面前这个弱女子。 方才,他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一点——即便她不再拥有元廷所赐予的荣华富贵,她却依旧是师家女。 师家,同福家一样,向来都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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